漫言花落早

人生得意须尽欢

北冥缜&北冥华

大概以为是一时误听,北冥缜将音螺再凑到耳前,重复的话语如含糖化在嘴舌,只字不差地叩入心窝,就像擂鼓轰隆地敲彻扉间,耳尖至颊旁有燎灼的热度,让他险些将音螺摔到地去。

这应是二皇兄的恶作剧。他想。

得出结论后心情好像又变得平静,手里的音螺很普通,卧在掌心小小的一枚,寄留的话语却能存很长时间,直至光阴将其殆尽。海境人民甚喜借此寄情传思,因为总有许多的话,远在他方的人,难能诉诸当面。

早些年时他也收到过不少音螺,大多是些小儿女思情,他置若罔闻,北冥华说他是块顽石,点不透剖不开,纵然剖开内中还尽是石碎,冷硬难化,大皇兄在边上不禁莞尔。履他所言般,在之后渐不再收到音螺,今日的这枚闻说是他进宫觐见时京王前来做客不小心落下。

估摸还是故意落下,北冥缜捏着音螺想到。正好夕光溶到海底,渲入瑰丽色彩,同书中虚蜃楼阁,蓝白的衣袍镌满柔软的光,将他一身肃杀冷淡都洗出几分可见的温柔,他仔细将音螺收好。但却在后来戌关单调如一的岁月中被他忘却。

其实所忘并不止这一件事。

海境囚地森然,潮浪声息不达,剩岩上明珠投落细淡的亮意,映照挺直的身形在地面拉出同样不折的暗影。北冥缜在一阵脚步声里睁开眼,正前衣锦上是熟悉的绣纹,他端坐姿势自始至终未有改变。北冥华同样在看他,看他眼中神色,里头淡薄读不出心绪,好似那日被宣告逆谋时满眼不可置信都沉到底下,徒留躯壳。

“你还不认罪。”

“我要认何罪。”

沉默亘于囚室,北冥华讥笑了一声:“缜弟可知逆反一众今日就刑。”

北冥缜捏紧手中布帛,浊气悬于喉中,捱了许久,方说:“皇兄也这样认为。”

话语听在北冥华耳中成笑话,难得地低身与他相目平视,才得以看到这双眼里有细碎水雾,烙过明珠晦淡色泽,显得里面起了波光粼影,还有自己身影。

“我自然是这么认为。”

那口气终究被吐出,化作叹息,瞳孔中的光影一点点熄灭开去,变回平日满眼都是冷霜的锋王:“皇兄手段,北冥缜自愧不如。”

“就不知皇兄担上这数百条无辜冤亡的将士性命是否依旧问心无愧。”

北冥华没有生气,直起身来:“我竟不知缜弟唇舌这般锋锐,说得皇兄内心惶然,但事实即是事实,逆谋者众,该斩。主谋者,更该斩。”

说话间他人已走远,话语还在室内回荡,穿透骨肉,要把他钉在这黑暗里。倏忽北冥缜不胜重压般弯下腰,指尖抠在冰凉的石板,喉中逸出压抑呜咽,水声啪嗒的掷到地面,极轻极清晰。


*因并没看东皇15、16集,是个脑洞自我放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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